覺錄咧了一下嘴，心中知道自己算是選對了人，禮門只有兩個人修煉，若是小師妹是不肯聽，那些等待死亡的人就是不配聽。

他心底對和自己選了相同道路的人更加認可，即便此路不通又如何，人生短暫，何妨一試啊。

“師妹，聽著，”覺錄壓低聲音，快速地說道：“等待圓滿是假的！”

“啊？”雲千寒吃驚，這是一直流傳下來的說法，誰也不曾懷疑過這句話的真偽，甚至禮門的其他六位，就在眼巴巴等著那一天的到來，讓自己可以重獲新生。

覺錄一點也不奇怪雲千寒的反應，換成其他人不把自己當瘋子攆出去就已經算好的了，但他依舊堅定地說：“等待輪回圓滿，帶著記憶再次重生，以為自己打娘胎裏就開始修煉就可以比上一次更加優秀，實際上不過是癡心妄想。”

“或許頭幾年真的可以高人一等，甚至能夠輕輕松松突破自己上輩子的瓶頸，但是，當他到達一點年齡後，就會暴露本質，再一次原地踏步，永遠不可能成為永生者。”

雲千寒聽得認真，這說法她是第一次聽說，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藏書閣看到的人物傳說，確實如二師兄所說，到了一定階段，就會再次停滯，於是認可地點點頭。

見她點頭，覺錄的心情更加堅定，聲音也漸漸放開：“說得好聽罷了，什麽圓滿，什麽輪回，不就是等死嗎？心魔不除，就算是再來一百次又有什麽用？說到底，不過是自欺欺人，不敢面對內心深處的缺點，不敢承認自己弱點。”

雲千寒沒有吱聲，只是靜靜地、專註地聽著，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，她好像知道二師兄要做什麽了。

“小師妹，真的，那些書你也不必看了，”覺錄和雲千寒說開，自己的心情也漸漸變好，帶著灑脫肆意道：“說不定那句，君子善假於物也，也是一句屁話！不過是忽悠人。”

屁話這種詞從三師兄嘴裏出來，雲千寒絲毫不會覺得意外，但是從二師兄嘴裏出來，就莫名有一點喜劇效果，只是如今，雲千寒真的笑不出來。

“師兄……”雲千寒遲疑了一下，有點不確定地繼續問道：“您是發現什麽了嗎？”

她不問還好，一問覺錄便又有一點激動，拿起兩人中間的粗瓷喝水道：“是發現了一點，但是我不想帶著記憶離開了。我發現……”

他咽了咽口水，停頓了一下，又下定決心說道：“我發現，這個世界說不定是假的，你我說不定也是假的，我感覺我似乎摸到了長生者的門檻，我知道有個東西在哪裏，可是……我達不到。”

就像看著琉璃裏面的東西，近在咫尺，卻無法觸碰，你可以清晰地說出琉璃裏面物體的形狀，但永遠也無法拿出來把玩。

雲千寒在引氣入體的時候經歷過那種絕望，很清楚覺錄的痛苦，但這種事情沒法勸說，一時間，兩人之間空餘沈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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